【城翊】莫比乌斯
30
杜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就在手边还躺着M的尸体。脑后一阵刺痛，他摸了摸头，发现自己的脑袋应该是被人刚开了瓢，但他现在顾不上这点伤，旁边的M看起来状态更加的不好，他轻推了下M，她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头立刻垂向了一边。杜城伸手搭在了M脖子位置，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有些慌，头也跟着疼了起来，坐在一边试图回想起之前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金店抢劫案之后，杜城知道M就是当年杀了雷一斐的人，可他也知道，M只是这个庞大组织的一员，就算把M抓了回来，真正害死雷一斐的人只能逍遥法外，于是听从了沈翊的建议，在M提供了那份被拐卖的名单之后，对于M的出逃，两人默契的选择视而不见。小安也被杜倾收养，隔三差五会一起吃饭，沈翊周末会带着小安和杜城一起去临市看望即将生产的陆婷。
日子就在慢慢的变好，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案子不多，杜城一天没事可做就赖在沈翊办公室里不走，沈翊画画他就跟在一边画。人菜瘾大，用来形容杜城是非常合适的，明明画的一塌糊涂但是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硬是要求沈翊把他的大作裱了起来挂在沈翊办公室一进门最显眼的地方。
有人挂了就有人信，有几次有人进来看到这幅画，神神秘秘的私下问沈翊他是不是要改变风格朝着毕加索画风进修，还说他充分的抓到了这种抽象派画作的特点，如果拿到市面上还真能买个好价钱。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杜城还真想让沈翊把这画拿到画廊去拍卖，看看到底能卖上个什么价钱。沈翊丢不起这个人，第二天就把这画摘下来拿回了家。
这天杜城买了菜回家，沈翊在临下班前就给他打过电话说他今晚有节课可能回来得晚一点。通常这种情况下，都是杜城在家里做好了饭再去学校把沈翊接回来。
他把饭菜盖了保鲜膜放进了微波炉，准备开车去接沈翊回家。还没等他出门，手机上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条短信，大概的意思是说她手里有其他的信息要给杜城，让他去到定好的位置等她，只能是他杜城一个人过去。
短信没头没尾，但是杜城一下就明白这是M发来的，说实话他并不太相信，可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杜城心里是有些着急的，他害怕夜长梦多，时间长了，更不可能抓到组织背后的人。
他担心这里面会有诈，也就没有告诉给沈翊，匆匆给沈翊打了个电话，嘱咐他下课赶紧回家，饭在微波炉里热了吃。车掉头开向了M在短信里提到的烂尾楼，可他刚到了这里，四下无人，他在这里转了半圈也没看到有人，紧接着，他就觉得头一阵刺痛。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躺在这里，身边还躺着已经死了的M。
杜城用力咬了下拳头，疼痛让他短暂的清醒了下。现在纠结这条短信是否是M所发已经不重要了，他相信是有人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然后再把M的死嫁祸在他头上，他也相信这个想要嫁祸他的人必定就是M所属的组织里的人。
他把M没有合上的眼睛轻轻合上，摸了摸她的头发。刚想离开，转念一想，如果他此时这样离开，M的尸体势必会在几天内就被警察发现，现在已经留下他的痕迹，他根本无法解释清楚，到时候就真的会被嫁祸杀人。杜城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清理掉现场的证据，这样就算警察真的发现了现场，也不会立刻查到他头上，这样一来他也就有了足够时间来查明白这背后的事。
他在这栋烂尾楼里足足转了两圈，才确定好所有摄像头的位置，好在他进门的时候机缘巧合都避开了这两个摄像头，但是为了稳妥，杜城还是把摄像头都转了过去。又从车里拿出了玻璃水倒在衣服上小心翼翼的擦掉了他来这里是碰过的所有栏杆和楼梯扶手，地上的脚印也都抹掉。最终他站在烂尾楼门口，仔细回想是否有自己所遗漏的地方，想了一会也没想到什么，杜城也就开车离开了烂尾楼。
他本以为沈翊回家吃了饭以后就直接睡了，屋里虽然没有开灯，但是能够看到沈翊独自一人坐在沙发生正等着他回来。
“怎么还不睡？”
“我问了问蒋峰，今晚没有临时出现场，倾姐也说今晚没有找你，那你这么晚了是去干嘛了呢？”
他今晚出门去见M的事并没有告诉沈翊，就在他进门之前也在思考要不要对沈翊和盘托出，他顾虑这事算不算沈翊嘴里的节外生枝，从他和沈翊双双开始循环到现在，沈翊好不容易睡了几天好觉，他怕说了这事以后，沈翊又开始担心。
“那什么，我一哥们找我吃个饭，所以才回来晚了。”
“杜城，我不希望你骗我..........”
黑暗里，他坐到了沈翊的身边，想要抱抱他却被沈翊躲开了，两人坐在沙发的两边，许久都都没有出声。一时间，屋里静的吓人，外面打了几声雷，豆大的雨点也很快落下，砸的窗户噼里啪啦的响。杜城看着跟他赌气的沈翊，叹了口气，把手机掏了出来，找到了那条M发给他的消息。
“我当时不太确定这到底是不是M ，但是我总觉得就算不是M ，也一定和她有关系，所以我就自己去见了她。”
沈翊一听杜城这话，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音调了高了不少，“你去见了M？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才不敢告诉你的，好不容易才能过几天安稳日子，沈翊，我只想让你以后都能轻轻松松的不要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
“那，M跟你说什么了吗？”
“我到的时候就被打昏了，再醒过来M已经死了，躺在我身边，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引我过去的，然后把M的死推在我的身上。”
“应该就是M背后的人干的，他们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发现M和我们有接触，今天联系你就是一石二鸟，能确定M的确和我们是有关系的，另外除掉M之后还能嫁祸给你。”
杜城点了点头，后脑勺还是有点疼，他倒吸了口凉气，沈翊看他脑袋上确实破了个口气，急急忙忙要带他去医院包扎，没想到却被杜城拦了下来。
“我在现场的时候已经把我到过的痕迹都去掉了，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马上就查到我头上。我既然把事情都告诉你了，现在我还有个事情想要问问你，有了个新的计划，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杜城把正要拿衣服拿车钥匙的沈翊拉了回来，两人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跟刚才不一样的事，这次沈翊轻靠在了杜城的肩上，“什么事，你问吧。但是问完了赶紧跟我去医院，这脑袋都被开瓢了怎么自己还不当回事呢。”
“我是想问问你，怎么样可以开始下一次的循环，你不是说你已经有过很多次了吗，那要怎么样我才能进入下一次，我想看看M是被谁杀的。”
听到杜城这么问，沈翊突然就觉得身上的血都冷了下来，他当然知道每一次循环开始的条件是什么，但是那都是他自己开启循环的条件，这次杜城进入了循环，他还并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一起死在了爆炸现场。但退一步来说，就算死亡是开启下一次循环的钥匙，那他也无法看着杜城再一次死在他面前，如果非要选择，沈翊宁可独自循环，也不愿再带上杜城。
看他面露难色，杜城以为沈翊并不知道条件是什么，他试探的问着沈翊，“不管条件是什么，我们都可以再试一次的。下一次循环开始之后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但是，杜城，你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吗？”
“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对我而言，我想要更快的找到真正害死我师父的人，沈翊，你帮帮我好不好。”
闪电先于雷声，白光闪过，照亮了杜城的眼睛，他的确不确定循环的条件是否是死亡，但是如果他和杜城一起，那就也没什么可怕的。
沈翊点了点头，带着杜城出门去了游泳馆。
他和杜城站在近十米高的跳台上，他在前杜城在后，沈翊天生恐高，后来因为几次三番被人推入海里又开始怕水，他觉得现在哪怕只是站在这里，手都在发抖，“一会我跳下去你要等几分钟再跟着我跳下去。”
杜城不明白沈翊这是要做什么，却还是答应了他。
他握了握拳闭上了眼睛跳入了水里，他怕水，刚入水就开始挣扎起来，嘴里不停地吐出气泡。他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杜城才跟着他跳入了水里，沈翊睁不开眼却被人抱了个满怀，杜城想带着他游上岸，沈翊却按住了他的胳膊。
翻涌而上的气泡慢慢变少，杜城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捂着自己的脖子醒了过来，剧烈的咳嗽让他满脸通红，可他什么都顾不上，拿起一旁的手机确认了时间。
2013年。
他回来了。
也明白了沈翊说不出口的答案是什么。
开启下一段循环的条件，是死亡。
只有一个人的死亡才能换来一次重生的机会。
在他没有循环、并不知道的时空里，沈翊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独自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