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翊】莫比乌斯
29
杜城估摸着沈翊的胃口做了几样他爱吃的菜，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我今天看你不太高兴，是出了什么事吗，能，能和我说吗？”
“林敏今天下午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很多，问我要不要去她那边工作。”
“那你应该去吗？”
杜城其实并不知道沈翊消失的这七年里到底做了什么，他重新见到沈翊之后就是满心满意都是恨，后来虽然算是冰释前嫌，但是还没等他去了解一下沈翊的过去，就莫名其妙的进入了这个循环。
“什么叫我应该？”
“就是，我的意思是，你这七年都干了什么啊。”
沈翊没好气的放下筷子，“考研考编考持枪证，你满意了吧。”
杜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沈翊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种没有误解、没有针锋相对的相处模式让沈翊非常享受，尽管刚刚又经历了一次死亡，但是他还能坐在这里，吃着杜城做的饭，能和杜城一起说说笑笑，对他来说就是无比珍贵。
“我还是得接着去当老师然后等着张局来挖我，然后我们要经历几件案子，之前的都还算好说，至于我老师的诈骗案我想提前把嫌疑人抓起来，要不然就会节外生枝。”
沈翊把七年后他们一起接触的几起案子给杜城说了一遍，只是他还没说完，杜城绵长的呼吸就打乱了他的话。他正靠在床边睡得正好，沈翊碰了碰他眼下的乌青，之前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里。雷一斐牺牲还没多久，这段时间杜城肯定是几乎通宵的查案，好不容易查到了自己，这个可能见过嫌疑人的目击者，自己却一问三不知，也算是难为杜城了。
第二天，两人一个出门上班一个出门去图书馆学习，中午的时候杜城从警局偷偷溜出来带着沈翊吃了午饭，杜城从小不爱学习，图书馆在他生命中出现的次数用他一只手就能数出来。他看着哪儿都觉得新鲜，这看看那碰碰，颇为稀罕的跟着沈翊也坐着学了一会。但是杜城依旧是杜城，在书香环绕的大学学不进去，在图书馆也是一样的。没过一会沈翊觉得周围好多人都在往他的方向看，他摘了耳机看了看周围，发现是杜城趴桌上睡着了还在打呼，有些尴尬的推醒了杜城，赶紧带着杜城离开。
“你说你怎么还睡着了呢？”
杜城也知道他刚才在图书馆睡着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发，“我这不是昨晚又开始办案吗，明天我注意不睡了。”
“明天不让你来了，吃完饭就回去吧。”
他以为沈翊生气了，连忙追上去拉着沈翊的手，“你别生气啊，我明天真不睡了。”
“没生气，走吧，你赶紧回分局吧我也要回家了。”
沈翊并不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相反，他觉得这样的杜城有点年轻的稚气，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杜城。
“好吧那我先送你回家，晚上我接你吃饭。”
沈翊白天在图书馆学习晚上陪着杜城吃了饭，两人会在海边走走或者一起到沈翊的学校里转一转。杜城在球场和学生一起打球的时候，沈翊就坐在凳子上看着他，手里拿着湿巾和饮料，就笑意盈盈的看着杜城。等他投进个三分总会带着点炫耀的眼神看向沈翊，而沈翊觉得，在有些昏暗的篮球场上，只有杜城仿佛浑身都带着光亮。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沈翊家里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多，洗漱台上两个漱口杯两个剃须刀，厨房多了很多沈翊不太认识的厨具，几乎不太开火的地方也沾染上了满满的烟火气。他下班要比杜城早一些，如今也在杜城的指导下知道如何在市场买到新鲜的菜，一般都会在下班之后就买回菜回家等着杜城回来做饭。
这天早上起来，杜城感觉沈翊似乎是很早就出了门，他也没太在意，有时沈翊需要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是很早出门，杜城洗漱完草草吃了饭就去了警局，可当他真的到了警局他才明白沈翊今天为什么早早出门。
蒋峰看杜城来了急忙迎上来，“城队，有人进406了。”
杜城这才明白沈翊为什么一大早就出门，他回想着之前和沈翊说话的语气，死命的咬住了后槽牙才不至于笑出来。
“好久不见。”
“你还有脸来这？拿着你的东西从这里消失。”
杜城摔门而去，留下蒋峰和李晗面面相觑，沈翊并不在意杜城的反应，他把东西收拾好放回406。杜城从外面转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就偷偷溜进了406，进门就锁上门，反手把沈翊按在墙边亲了半天才放开，半晌，他摸了摸沈翊被亲肿的嘴唇，“好久不见？沈老师，你好像刚从我床上下来不到三个小时啊。”
“城队刚也不是让我带着我的东西消失吗？而且，那是我家，是我的床。”
“是得消失，406你是不能呆了，你得搬到分局队长的办公室里，我亲自监督你工作。”
沈翊终于装不下去，在杜城的怀里笑弯了腰，“可别，戏还得再演几天，你刚进来没人看到吧。”
“没人看到，我偷着进来的，我这好好的老婆不能抱不能亲的，我跟谁说理。刚才李晗看你那眼神绝了，以前我真没发现，现在看感觉像是狼看见肉一样。”
沈翊推了把杜城，他坐在自己平时坐的椅子上，整理着带过来的画具，“别瞎说，等会你再好好回忆下之前的案子，千万别节外生枝。”
后半句话沈翊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本来他想说，“千万别节外生枝，我真的没法再看到你死在我眼前了。”
话到嘴边沈翊又觉得这话太矫情，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可杜城又如何不明白沈翊呢，也听得出沈翊的话外之音，他珍而重之的在沈翊额头上亲了下，“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会再出事了。”
所有事情的走向都在杜城和沈翊的计划内，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错误，杜城和沈翊赶在了许意多自杀之前借着走访社区的由头发现了其他几起老人被诈骗的案子，很快就把胡志峰和张小雪送到了警局里，许意多虽然也被骗了一些钱，但还算因祸得福，和儿子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而对于赵明哲的死，他们还是和之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样给陈秋雯找了个不错的律师争取能够为她减刑，杜城联系了杜倾，给陆婷暂时安排了住处和工作，来保证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基本生活。
当杜城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再次面对M的时候，他扪心自问，的确有一瞬间想要开枪杀了M，可他还是忍了下来，M只是这个庞大组织的一个环节，如果找不到这后面真正的凶手，那并不完全算给雷一斐报了仇。但真的把M放走的那天夜里杜城在天台上喝了一晚的酒，沈翊坐在他身边也陪着喝了一晚。
“我怕我师父知道了真能活活气醒。”
“等我们找到了幕后的人，雷队一定是会很欣慰的。”
沈翊用自己的酒瓶碰了碰杜城的，瓶里的酒一饮而尽。明天就是那起爆炸案发生的日子，沈翊心里有些慌，他拉着已经有点喝醉的杜城坐在了下面有栏杆的地方，准备再和杜城回顾一遍明天的计划。
“明天还是我跟着嫌疑人进玩具店，你从之前一样的地方跑到天窗，这次我会确保炸弹的引爆器放在一个安全的位置，等你扑倒他我就立刻抱住引爆器，这样炸弹也就不会炸。”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在里面的时候要注意好不能说刺激他的话以免他提前引爆炸弹，另外，我觉得他是不会让引爆器离开他手里的，这个我还得再想个办法。”
“他有脸盲症，而且儿子那么小就死了，我想试着把他儿子长大的样子画出来给他看，他只要能接过我的画板，我就有把握能拿到他的引爆器。”
“不要勉强，大不了我陪你再死一次，再循环一次。”
“杜城，我这次一定保护好你。”
沈翊哪怕昨晚和杜城又重新规划过一次今天的计划，但是在面对炸弹的时候他还是手有些发抖，他小心翼翼的说话，生怕激怒眼前的男人，一边颤抖的手从包里掏出画板和铅笔，一边不时的抬头看着李军伟。
头上的汗珠也掉在了画纸上，洇出一圈水渍，没过一会沈翊把画板举了起来正对着李军伟，“我把你儿子二十岁的样子画出来了，你看看，是不是和你很像。”
他借着给李军伟看画像的时间抬头便看到了已经到了天窗位置的杜城，在看到李军伟果然接过画板而暂时放开引爆器的一瞬间，沈翊隐秘的对着杜城点了点头，一瞬间杜城从天窗扑了进来压住李军伟，沈翊也跟着扑了过来接住了马上就要掉地的引爆器。
杜城和沈翊紧闭着眼睛准备好了迎接下一次循环，但是身下的李军伟还在不停地挣扎，这也提醒了两个人，他们并没有死去，等外面冲进来的警察把李军伟带走之后，他把地上沾了灰的画捡了起来，叠成方块放进了李军伟的口袋里，然后沈翊看向杜城，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你看，我就说，我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